刘思归看了看表，出来快半小时了，说是买凉茶，不能出来的太久，陈叔叔和自家老爹个个都是人精。

　　他打开车门，让陈阁坐到副驾驶。

　　车子发动，刘思归看着前方：“我说了你也听不进去，当时心理医生找了那么多也没把你拉出来，你就是有病！报道没有夸张的地方，码也给他打了，你不去怪那些键盘侠非要怪自己，你不是有病是什么？你想想你以前，开了个专栏谁都敢骂，多有出息。”

　　陈阁默了默，说：“开车吧。”

　　他的手伸向后座，捞了一大串东西挂在陈阁脖子上。

　　她拽了拽脖子上长长的一大串干货：“这什么？”

　　“野山菌，去云南办案子，当地村民送的。”

　　陈阁的目光落在刘思归紧握方向盘的手上，有弹片划伤留下的疤痕，虎口处是握枪留下的新茧，她看过汉东公安发布的公益广告，眼前这个整天玩车泡妞的纨绔在枪林弹雨中是另一幅模样。

　　她的嘴角扯了扯，无奈地笑：“我没出息，其实你比我有出息多了。”

　　刘思归默了默，说：“你上次交代的事我办不了。”

　　陈阁临回北京前给他打了个电话，希望可以让他帮忙找人转一下林小馨的学籍，这样她才可以带着少女离开滨海去外地上学。

　　她清秀的眉头蹙起：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又不是监护人，只要她妈不同意，你没办法。现在审的比以前严多了，谁都不敢办，万一查出来都要挨处分。”

　　陈阁轻轻点头，这样的话她必须又要回一趟滨海，去和玫瑰谈妥这件事。她叹了口气，淡淡道：“上高架，一会儿下了桥去买几个煎饼果子。”

　　“刚回来就吃路边摊儿？这个点了，卖煎饼果子那大爷还开着呢吗？”

　　“好几年没吃了。”

　　汽车转弯上了高架，不知怎么回事，高架桥上堵得厉害。好不容易才能往前行驶一点点，刘思归滴滴按着喇叭，缓慢行驶着，前面的车又停下来，他猛地踩下刹车，踩了好几下。

　　陈阁发觉不对劲，问道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刘思归紧皱着眉头，没有回应。

　　“碰！”

　　车子顶上前面车的后备箱，冲击力导致安全气囊弹出，陈阁将手臂挡在面前保护，结果还是被狠狠弹了一下。

　　“草！他妈的！”

　　刘思归骂了一声，打开车门，前面车的车主已经在外面等着了，对方戴着大金链子，胳膊上有大片青面獠牙的般若纹身，陈阁一看架势，怕刘思归应付不来，也跟着下了车。

　　那个彪形大汉左摇右晃地走上前来，身形比刘思归大了一倍，一副气势汹汹，肱二头肌几乎能把T恤袖子撑破。

　　刘思归也是暴脾气，怕俩人打起来，陈阁赶忙凑过去，没想到那大汉忽然“嘤嘤嘤”了几声。

　　“你们怎么能这么开车呢？把人家的小乖乖都吓哭了……”

　　陈阁一时间没反应过来，往前面那辆车看去，车里下来一个美貌女人，抱着一个穿公主裙的小女孩。

　　女人轻声哄着缩在她怀里的女儿，对男人大吼：“磨叽啥磨叽！都留个号码，改天找保险公司！没看见女儿都困了吗？”

　　大汉乖巧地点头，各自留了电话号码，还帮刘思归叫了拖车。

　　刘思归：“……”

　　陈阁：“……”

　　不过总算舒了一口气。手机铃声这时候响了，她走到车后，接通，是父母打来的。

　　“小阁，怎么还不回来？”

　　“堵路上了，一会儿就回去。”

　　“好，先挂了。”

　　有一个电话打进来，是陌生的号码，她还是摁下了接通。

　　“陈小姐吗？刘警官能够听到吗？哦，他如果能听到更好。”

　　一阵恶寒从她背后升起，她走到刘思归没办法听到的地方：“郑越泽！你又想干什么！陆池的案子我不管了，你到底还想让我怎么样？”

　　“明天的笔录，该说什么，不该说什么，该提谁，不该提谁，我希望陈小姐谨慎一点。”

　　“笔录？你怎么知道？”寒意更深，渗到骨髓里，陈阁的声音发抖，“我为什么听你的？你有什么筹码威胁我？”

　　那边轻笑了一声，淡淡吐出两个字：“曹识。”

　　嘟嘟嘟……电话突然挂断，陈阁木木樗樗地站在车后，整个人像丢了魂一样。曹识，谦谦君子一样的书生，却敢冲锋陷阵不顾威胁去揭露黑暗，为弱小发声。更重要的是，他是曹老队长唯一的儿子！刘思归答应过要好好照顾的人！

　　她这才垂下举着手机的手，无力地倚在车子上。

　　车流渐渐稀疏了，好在高架桥路面够宽，后面的车能绕开他们走。拖车还没来，刘思归趴到路面上往车底看，不可能，这样的高档车不可能出现刹车问题，看清的那一刻，他狠狠锤了一下地面。

　　“草他妈的！让人阴了！”

　　陈阁走过来：“怎么回事？”

　　“刹车管让人敲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