后半夜，山河打烊。

　　林小馨吃了几片止痛药，这才稍微缓和了些，可是还是疼得睡不着。

　　陈阁端着姜糖水又过来，关切地说：“好点了吗？再喝点姜糖水吧。”

　　林小馨摆摆手：“这都第五杯了。”

　　“每个月都这么疼吗？那你都忍着？”

　　林小馨倚着枕头：“只有第一天晚上疼得睡不着，看着我难受，他也会哭，给我灌好热水袋，说对不起，他也没有办法，他也很想去死……我不恨他，至少他不会打我，也不会骂我是狗，除了做那种事情，他真的对我很好。”

　　陈阁低垂着眉眼，没有说话。她想起几年前第一次见林小馨，她的锁骨上就有青紫色的痕迹，那时陈阁不懂那种痕迹代表着什么，林奕说她是在以前的家里遭受过虐待，之后陈阁还特意买了许多治疗外伤的药邮寄过来。那时候可真傻，别人说什么都信。所以对于林小馨，她心里是有愧疚的。

　　曾听闻恶魔都逃回了地狱，因为惧怕更加恶的人类。

　　“我去帮你灌热水袋。”

　　陈阁将那杯姜糖水放到方桌上，从床头柜里翻出热水袋，踱步到客厅。陈阁将热水袋放到出水口，按下红色的按钮，却如何也不出水，这才发现桶装水已经见底了。

　　她微微叹气，踱步到厨房，厨具都是新的，可是她从来都没烧过水。

　　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陈小姐谷歌搜索：如何烧水。

　　结果显示：将水放入锅中，盖上盖子。

　　陈阁：……

　　打电话给庾绫？她又那么忙。给其他朋友打？差不多都隔着时区呢。思前想后，陈阁在手机里看到了周听澜的名字，她对他已经有了习惯性的依赖，仔细一想他要早起去上早自习，电话迟迟没有拨通出去。

　　手机铃声突然响起，是周听澜。

　　少年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的哑：“还没睡吗？”

　　陈阁说：“你不是也没睡？”

　　周听澜说：“我在做题。林小馨怎么样了？”

　　“好一些了。”

　　“嗯……其实也没事，就是想给你打个电话，你早点睡，要注意身体。”

　　他没有再说什么，也没有挂断电话。

　　陈阁倚着厨房的墙，凌晨两点，窗外街上的路灯依次熄灭。情绪最容易在这个时间翻涌上来，这个时候，北京的街道又是怎么样的呢？

　　通话时长记录到三分二十秒，陈阁说：“周听澜，你睡了吗？”

　　“没有。”

　　“你知道怎么烧水吗？”

　　周听澜：“你……你平时喝生水的？”

　　陈阁：“有桶装水。”

　　出得厅堂，下不得厨房。周听澜突然想到他厨房里被陈阁打碎的几个盘子。

　　“死女人。”他骂了一声，“你听好了，我就教一遍。”

　　“嗯，好。”

　　“先把水灌到壶里，灌好了吗？”

　　“好了。盖子要盖上吗？”

　　“你说呢？燃气灶会开吗？”

　　“不会。”

　　周听澜：“……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“……最后把燃气灶关上就好了，听明白了吗？”

　　陈阁看着壶，皱了皱眉头：“周听澜，你能再教我一遍吗？”

　　周听澜：“嗯，好。我再教你一遍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“学会了吗？”

　　“好像没有。”

　　其实到最后周听澜都记不清自己教了陈阁多少遍。不过总算是让陈阁学会了烧水。

　　周听澜打开通讯软件，在群里发了一条消息：老婆太笨了怎么办？

　　只有几个人的小群瞬间炸开了锅。

　　郑越泽：原来陈小姐不太聪明吗？

　　胖子：可真香。

　　六子：？？？澜哥你换老婆了吗？

　　周听澜：没换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