日子细水长流地过去。滨海的夜比白昼更繁华。

　　“清梦星河”灯火悦动，衣香鬓影。相比之下，陈阁的清吧冷清了许多。

　　陈阁请了滨海最大的装修团队，这些天的装修都是阿金和女友陈琪在盯着，她只需要窝在周听澜的卧室里，思考关于林奕案子所有的线索串联。

　　没有任何头绪。一个月前开车撞倒她和周听澜的司机前几天突然猝死，一切线索都断开了。

　　陈阁揉了揉吃痛的太阳穴，趿拉着周听澜的塑料拖鞋走到厨房，想倒一杯草莓牛奶，说实话，这种饮料真的令人上瘾。路过客厅的时候，周听澜躺在沙发上睡得很熟，一本海子的诗集盖在脸上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。

　　陈阁笑了一下，轻手轻脚走过去，把那本书拿下来。那一页正好是她在海边吟诵的那首，周听澜形容说是在淤泥里开出花的感觉。

　　已经是十二点了，陈阁接到一通电话。她急匆匆披上风衣往门外走，又给六子发了短信。六子是个实诚孩子，一顿烧烤便被陈阁收买了，大半夜立马开着车停到楼下。

　　“姐，去哪？”他改口了，不再通过周听澜的关系叫嫂子，而是直接叫姐。

　　“清梦星河。”陈阁淡淡道。

　　汽车飞奔在四下无人的夜。老旧的居民楼里，少年缓缓睁开了沉睡的眼睛。

　　刚刚停车，陈阁便打开车门直奔清梦星河的旋转门，六子则紧紧跟在她身后。

　　走到门口，服务生拦住了他们，服务生打量着陈阁，她出来得匆忙，脚上还趿拉着塑料拖鞋，显得有些寒酸。

　　“请问有贵宾卡吗？”

　　陈阁：“没有。”

　　“抱歉，没有贵宾卡是不能进的。”

　　“那麻烦你把程昱叫出来，告诉他陈阁来了。”

　　服务生面带难色，这时一个声音响起：“陈小姐，欢迎。”

　　是程昱。

　　“陈小姐，对不起对不起。”

　　服务生立刻陪笑着对陈阁道歉，陈阁弯眉对他笑了一下，跟在程昱身后进了室内。

　　偌大的厅堂灯红酒绿，衣衫暴露的年轻女子，目光迷离的男人们，舞池中央的欢呼悦动，人类的本我就这样暴露在灯光下，陈阁有些不适应。

　　她问道：“庾绫什么时候来的滨海？”

　　“三四天了，在路上就开始发烧，一直不见好，给医生看了，是感染了诺如病毒。”程昱按下顶楼的按钮。

　　“她还是不喜欢在吃饭上下功夫。”陈阁淡淡道。

　　电梯到达，与楼下不同，顶楼的套房十分安静，从落地窗往外看，滨海的夜景尽收眼底。

　　“陈阁，我好想你！还不快过来给爷亲亲。”

　　卧室门打开，庾绫一脸的兴奋，抱着陈阁不打算撒手。陈阁无意间瞥到程昱的表情，发现对方正一脸的嫉妒。

　　庾绫松开陈阁，看着站在一旁的程昱：“你出去。”

　　“哦，好。”程昱又像个小媳妇一样出去了，还听话地关上了门。

　　“你怎么回事？”陈阁看着庾绫，一脸的嗔怪。

　　“人在江湖，总要中招的嘛，说不定我这次好了，以后就会有抗体了，放心好了。”

　　“我早就跟你说了，少点外卖，就你这生活态度怎么养活孟孟？”

　　“小崽子，说得就跟你会做饭似的。”

　　她们争吵，她们互相宠溺。心照不宣的默契一直都在，庾绫没有问林奕的事，陈阁也没有问程昱的事情，这些事情是时间应该关心的。

　　庾绫脱下棉睡衣，换上她那件红色长裙，对着陈阁勾了勾嘴角：“去蹦迪吗？”

　　“你还病着……”陈阁犹豫。

　　“走啦。”庾绫拽着她的手，看到陈阁脚上的拖鞋，她在柜子里找了一双高跟鞋递给陈阁。

　　鞋子是她离婚前留下的，程昱没有扔，他在每个清梦星河顶楼的衣柜里都放了庾绫的东西。

　　出了电梯，迎面来的是一个纹着花臂的男人，一身的酒气，怀里搂着一个衣衫暴露的小姑娘。小姑娘将脸埋在男人怀里，看不见样貌。

　　“小小年纪不学好。”庾绫叹道。

　　“可能真的有什么难处吧。”

　　陈阁低声道。她还记得刚进报社的时候，几个前辈告诉她的话，只有最下流的记者才会选择曝光这些女人。

　　走了几步，陈阁忽然想到了什么，她转过身去，拦下了刚刚要运行的电梯。

　　“慢着！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