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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阁洗完澡,随手套上一件衬衫。她在衣柜里找裙子,想到楼下还有人,手从短裙上移开,挑了一件雪纺裙,裙子很保守,一直垂到脚踝。
她又看了看窗外的雨幕,走到密封的阳台,拿了一件男式衬衫。
陈阁拿着医药箱下楼时,周听澜正坐在吧台前翻看留言簿,很多静吧和咖啡馆都会有留言簿的传统,“山河”也不例外,不过小城市里阳春白雪的格调不多,留言簿上写的多数无非是年轻男女打情骂俏。
陈阁放下医药箱和衬衫,雨声很大,她在包里找出微型遥控器,按下按钮,电动卷帘门落下来,与外界隔绝成两个空间。
双手环抱在胸前,她突然听到少年用微微沙哑的嗓音,读着一段英文。
I /scoured /the /northe**/shores /for/ you.
I/ plunged/ deep /oceans.
I /searched /the/ earth.
I /climbed/ mountains/ for /a/ clearer/ view. And /then, I/ found /you.
他的发音是标准的英腔,陈阁静静闭着眼睛坐在一旁,魔咒一般的发音,她自然而然地想起了电影中的灰色色调,广袤而又萧条的苏格兰原野。
“我寻遍北方海岸,我跃入无边深海,走过世界,攀上高山,极目远眺。”他的声音顿了顿,像是在刻意强调,“我找到了你。”
陈阁睁开眼,对上他纯黑的眼睛,店里的灯光微黄,封闭的空间把雨声阻隔在外面,空气变得莫名有些暧昧。
她刻意移开目光,打趣地说:“英文学的不错,不去高考可惜了。”
“是电影的台词吗?我想看看。”周听澜的目光依旧停留在留言簿上。
陈阁点头:“衣服、毛巾和药都给你放这儿了,换好之后到楼上来。”
周听澜不可思议地看着那件男式衬衫:“陈阁,你……??”
话没说完,陈阁回头瞪了他一眼:“别先入为主好不好,挂在阳台,虚张声势的。”
“嘁。”他嘁了一声,又是在模仿她的样子。
听着陈阁的拖鞋碰撞楼梯的声音,他抬起眸子,看到了她轻薄如蝉翼的雪纺裙摆,她的小腿很纤细,在那层薄纱中时隐时现。
他听到二楼有熟悉的音乐传来,是《缪斯》的插曲,本拿回无人查收的信件,独自在苏格兰的原野上行走。
他其实看过这部电影,这让他心里有些自欺欺人的宽慰,他与她的灵魂至少曾在那样灰色色调的电影镜头中相遇过。
衬衫上有洗衣液残留的香味,淡淡的茉莉香,促使他打开老旧的翻盖手机,拨通了一个号码,嘟嘟声后,那边接通了。
“喂,澜哥。”
“胖子,别查了。”
“……不查了?”那边的声音明显的有些急躁。
“没什么,不用查了。”
“澜哥,已经查完了,不大对劲啊。”那边停顿几秒。
“嗯?”周听澜皱了皱眉头。
“连暗网都查了,一点信息都查不着,全给删干净了,你说这女的什么来头啊?”
“改天再说吧。”周听澜握紧了手机。
“哎哎澜哥,先别挂!”
“说。”
“最近我听说,宬爷受伤了,你不去看看?”
周听澜握紧手机的力道更大了:“严重吗?”
“看样子没什么大事儿。”
“死得了吗?”
“那倒不至于……”
“那没事儿了。”“啪”的一声,他合上了手机翻盖。
楼上的音乐已经到达了高潮,他对音乐没什么研究,只知道那是一种弦乐器,纯净、柔和、阴郁,他觉得一切开始变得更有趣起来。
周听澜敲了敲二楼的房门,门是虚掩的,他觉得对于陈阁,是需要礼貌的。
“进来。”陈阁的声音懒懒的。
随着门的打开,他闻到了浓烈的烟味。
厚重的亚麻窗帘拉着,房间里很昏暗空调还是开到20度。烟雾缭绕的房间里,陈阁盘着腿坐在地毯上,没有电视机,墙上正在投影电影的开场。
“抽烟吗?”她的手中夹着一支黄鹤楼,问他。
周听澜垂下眼眸,他的睫毛很长,不知是烟雾还是它柔化了光线,他看到陈阁坐在地毯上,保守的裙摆因为褶皱退到膝盖附近,露出小腿上洁白的皮肤,那种皮肤的质感像是西斯廷的圆顶上的油画,让他不禁想起神明。
他没有接过陈阁手中的烟,而是去拿她叼在唇齿间的那一支,陈阁没有防备,那支烟很轻易地被他拿过来。
烟尾濡湿,周听澜吸了一口,去看墙壁上的投影,三分二十秒,北欧的阴天与滨海的阴天是差不多的氛围,他问:“陈阁,你不觉得太烈了吗?”
他说的或许是烟,或许是其他。
“还行。”敷衍过,陈阁点燃了手中新的香烟。
烟草燃烧的味道经过气管,到达肺脏,很烈。她喜欢尝试新事物,看到周听澜浅浅一笑,聚精会神地去看那部电影,他的侧颜很美,朝气蓬勃,有斑斓的光影投映在他脸上,像一件当代艺术品。陈阁也把脸转向墙壁,觉得自己在做与所有新世界相抗争的事情。
可是她说服自己好奇心的理由顺理成章,她现在没有那么多精力去研究新事物。
电影画面未停息,十四分钟的微电影讲到尽头,艺术家手捧鲜花,跃入玻璃水池,人类男子与缪斯相互禁锢。
黑幕落下,陈阁握着遥控器,歪头去问周听澜,声音懒懒散散的:“再看一部吗?”
“好。”周听澜的眼睛盯着墙壁。
窗外雨声不止,陈阁问:“看什么?”
“你是主人,你来决定吧。”
话说出口,周听澜觉得陈阁这个人真是神奇,他们不过是相识几天,却让他有倾盖如故的感觉。
陈阁低着头,打开平板电脑收藏夹,一页一页划过去。
周听澜问她:“在挑什么?”
陈阁:“过滤掉少儿不宜的电影。”
她的收藏夹里多是小众文艺片,这些文艺电影中最不缺乏的便是男女主角抵死缠绵的镜头。她只能另辟蹊径去避免这种尴尬。
她问:“《断背山》怎么样?影史经典。”
少年将脸转向她“陈阁,我讨厌基佬,很讨厌。”
“为什……”陈阁想问他,想与他争辩,她在国外的时候参加过这类的请愿运动。
周听澜的眼睛是纯黑的,他看她的眼神极其认真,他缓缓张口:“没有为什么,我知道,他们没错,喜欢人不犯法,我只是单纯的讨厌他们。”
“陈阁,你知道同妻吗?我妈就是。”少年的表情平静无波,仿佛正在诉说的事情与己无关。
“一个女人,喜欢画画,喜欢养花,钟爱自己的丈夫和儿子,结果发现自己被骗了整整九年,像一个工具一样。”
陈阁回以周听澜的眼神几乎是错愕,这一天,她无意间打破了一个裂隙,透过这个裂隙,看到了他灵魂的一角,然后惊觉这个灵魂发着光,与她的灵魂同频共振,与她一样的孤独。
“你说,世间有神明吗?”
她没有去安慰他,问题被她鬼使神差地问出来,声音很小,她自己听得清楚。
“什么?”周听澜没有听清,以为陈阁是在向他问电影的名字。
他接过陈阁手中的平板,视线刚好停留在某一个海报上,眉眼柔软下来,笑道,“毕赣的《路边野餐》可以吗?应该没有你避讳的镜头。”
不知是受他的影响还是同情心,陈阁的语气也变得柔软下来,她说:“嗯,听你的。”
“陈阁?”
“怎么了?”
“我把我的秘密告诉你了,你能不能也告诉我你的秘密?”
陈阁沉默,摁着遥控器的快进键,电影中从凯里出发的火车行驶,画在墙壁上的时钟在车窗外飞速旋转。
良久,她看着电影中静默的长镜头,喃喃:“周听澜,你听好,我来到这里,是来赎罪的。”
她的弦外之音很明确,我是来赎罪的,没有任何打情骂俏的想法,所以,请你不要再抱任何希望。
“赎完罪就离开吗?”
“嗯,大概是的。”
“分我一半好吗?”
“什么?”
“我说,不管是什么,你的罪过,分给我一半吧。”
窗外的雨声越来越大,少年坐在地毯上,抱着膝盖,一双眼睛诚挚地望着陈阁。被雨淋湿的头发没有干透,蜷曲地搭在额头前,小麦色的皮肤给清秀的面庞增添了几分攻击力。或许是年纪小,他身上的衬衫明显地不合身,松松垮垮地勉强撑起来,陈阁突然想到一个词——小奶狗。
这个词多少有些暧昧的意味,让她内心有一些负罪感。
“小朋友,你可担不起……”
陈阁玩笑着拍拍他的肩膀,却重心靠后,突然之间被按倒,周听澜翻身压上来,她猝不及防,后背被迫紧贴着羊绒地毯,想要呼喊挣扎,对方却将她的嘴捂得严严实实,让她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。
周听澜仅仅用一只手便死死地控制住她的双手,她的手腕柔软微凉,触到他掌心中灼热的皮肤。陈阁的双腿在空中用力地踢打,结果每次都是落空,因为挣扎的缘故,她的长连衣裙裙摆一直往上滑,划到大腿根附近。
她看到周听澜更加暗沉的眸子。
完了。
笼罩下来的是绝望,深不见底的绝望。
“陈阁,我已经成年了。”他的声音微微沙哑,带着磁性,一如魔鬼在宣誓自己的主权。
“唔唔……”
陈阁想要发出声音,气息从口腔发出,流过周听澜的指缝,结果只能变成无力的“唔唔”声。
薄荷叶冷冽的气息凑近,陈阁拼命地侧过头,躲避他即将袭来的吻。然而迟迟没有,周听澜的手还是紧紧捂着她的嘴,他的唇靠近,却轻轻吻在了他自己的手背上。
视线交错,相隔两厘米的吻,也让他感到满足。
周听澜松开陈阁的一瞬间,响亮的一巴掌落在他的脸颊,他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。
“混蛋!”劫后余生一般,陈阁的眼尾通红,跳起来退到一旁,敌视地看着他。
周听澜垂下头,他的语气还是温和的,他说:“陈阁,我永远都不会伤害你。”
陈阁浑身发抖地退进厨房,刚刚的恐惧和绝望就像手腕间残留的余温,迟迟不能散去。她拿起菜刀,对着厨房外大喊:“你出去……我现在手里有刀……”
平日里柔和温暖的声音不自禁地颤抖着。
他们之间隔着厨房厚厚的玻璃门。玻璃门没有门锁,陈阁举着菜刀瑟缩在角落里。
周听澜缓步走近,看到空无一物的厨房。
他没有推开那扇门,温柔道:“陈阁,你要保护好自己。对不起。”
他向二楼的门口走去,路过陈阁放着永生花的窗户,窗户关得很潦草,没有关紧,露着一条狭窄的缝隙,雨丝从外面斜逸进来。他轻轻关上了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