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十五章人参娃娃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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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天黑的比我预想的还快,腊月天,天黑的早。没有了太阳,山上的温度立马下降十多度,冻的我眉毛都结了冰,深一脚浅一脚的跟着爷爷摸索着往山下走。可是越走越觉得不对劲,按我们现在的脚程就算不到家,也应该快到山脚下了,怎么感觉还在半山腰晃荡呢。爷爷似乎也觉得不太对,停了下来。

  “小辛,这片林子不太对劲。”爷爷把我护在身后警惕的四处张望。

  “爷爷,不会是鬼打墙吧?”我记得我妈和我说过前段时间我马二叔去亲戚家喝多了酒,回来晚了,在东山坟圈子转悠了半宿,第二天还是屯子里的人去上坟,才发现了他,差点没冻死。

  “不是,鬼打墙,这种雕虫小技,你爷我还是能看出来的,那个小辛啊,你打小眼睛就和别的孩子不一样,你看出点啥了没有啊?”爷爷有些迷惑的问我,估计他也是摸不着头脑。

  “四处,挺干净的,连个鬼影都没有。”我瞪大眼睛四处看,发现最近眼神越来越好了。

  “那就对了,肯定不是鬼魂作怪,这山上灵气重,鬼魂躲还来不急呢,小辛,你就没看到啥古怪的地方?”

  “我看啦,没啥古怪的地方,要实在说古怪,就是远处有块地方比别处亮而已。”我指着前方说道。

  “小辛,你躲在爷爷身后,咱们去瞅瞅,到底是个啥精怪,在捣乱。”爷爷嘱咐完就挡在我前面向那个方向走去。

  天太黑,路不好走,我和爷爷磨蹭了半天才到那个我说的有些亮的地方。

  估计爷爷没有我这样的“火眼金睛”看不到,就问我:“到了没有?”

  我从爷爷身后探出了个小脑袋瞅了瞅惊叫道“啊,爷爷有鬼啊,有个光屁股小鬼。”

  “哪呢,哪呢,长啥样?”爷爷从怀里掏出“赶仙鞭”(前文提到,二神请仙手里拿着两件法器,一个是文王鼓,另一个就是赶仙鞭。)做出防御的姿势。

  “他已经跑了,爷爷你啥时候带着法器,我咋都知道?”我看那小鬼跑了,心里顿时踏实了不少。

  “爷拿啥,还都能让你知道,让你拿去祸害,你看你把爷爷的宝贝都整啥样了。”爷爷心疼的把那赶仙鞭拿给我看,我刚伸手去接,嗖一声,爷爷又揣回怀里,气的我干瞪眼。

  其实也不怪爷爷,小时候,我经常趁爷爷不在家,拿出去玩。说是鞭子,其实也就五十厘米左右,鞭把上系着五颜六色的长布条做成的穗。那时候家里太穷了,孩子们见到颜色鲜艳的东西都稀罕的不得了。什么糖块的包装纸,老人抽完的烟盒都成了孩子们的私人收藏,没事大家还聚在一起互相显摆,谁要是有个花样不同的,都羡慕的淌哈喇子。当时我就是那个让大家躺了好几年哈喇子的主,到不是我把赶仙鞭拿去了展示,而是我把鞭子穗偷偷拽下来好几根,给我亲手做的布娃娃当了围脖,过后让我爷爷发现了好顿臭骂,以至于到现在防我跟防贼似的,不许碰他宝贝一下。

  “爷,你真小气。”我故意嘟囔个嘴,假装生气。

  “别瞎闹了,你快告诉爷,那东西长啥样。”爷爷一本正经的问。我知道事情的严重性,也就不在耍孩子脾气,乖乖的描述道:“就是一个白白胖胖的光屁股小孩,穿个红肚兜,梳个冲天辫,浑身上下带着淡淡的光晕。就是这样。”我心中纳闷,见过那么多鬼,大的,小的,老的,少的,男的,女的,就这个鬼不吓人,还带着那么点可爱,让人想上去抱一下的冲动。

  “你个死丫头,那是人参精,千年才能化成人形,吃了他可以长生不老,起死回生。”爷爷说完就照着我的后脑勺给了一下。

  “爷,人参精就人参精呗,你还打我干嘛?”我摸着被打痛的头委屈道。

  “死丫头,你刚才那大嗓门,差点没把你爷吓死,我还以为啥厉害玩意儿呢,闹了半天是人参精。那东西不伤人,就是调皮,我看我是活不到老了,早晚得让你气死。”爷爷一脸无奈又气氛的说道。

  “我哪知道,爷,这东西真有你说的那么神奇,真能长生不老,起死回生,我咋不信呢?要真是这么厉害古代那些皇帝老儿早挖光了,还能轮到咱们?

  “别说废话,不管真假,也得找到他。这东西金贵着呢,找到以后,不要伤害他,把这红绳拴在他辫子上就行了。”爷爷说着掏出了怀里的赶仙鞭,从穗子里红布条上抽出两条红线递给我。

  “爷,这么大林子,还黑天,咋找啊?”我一脸的不情愿。

  “让你找,你就找。他既然在这出现,说明他真身就在附近,他跑不了太远。”爷爷解道。

  我和爷爷摸着黑在这附近转了好几圈,突然在一颗小树后面发现了他,露着半个小脑袋,瞪着水灵灵的大眼睛,好奇看着我。

  我慢慢的靠近的他,他似乎觉得我没有恶意,白白胖胖的小脸微笑着。他没防备,我速度又快,冲过去就把红绳拴在他头上。

  “爷,我抓到他了。”我兴奋的招呼道。也许是我刚才突然的动作吓到他,他撇了撇小嘴,哇一声,哭着跑走了。我突然觉得自己像做了什么亏心事,特别堵的慌。

  “抓到了,太好了,咱们晚上先找个地方歇着。明一早找到那红绳就能挖了他,在下山。”爷爷乐的脸上的褶子都平了。

  爷爷找到了一个附近的树根腐烂的树洞休息,嘱咐完我别睡的太死,隔几个钟头起来活动活动,天气太冷,怕冻坏了。迷迷糊糊的睡着了,还打起了呼噜,估计是这一天太累了。

  爷爷还真是老了,体力都不去我这个丫头片子,唉!我长长叹了口气。其实折腾了一天我也很累,可是天太冷了,又怕爷爷睡沉了,冻坏了,我就瞪着眼睛看着洞外。

  一个挂着泪痕的小脸趴在树洞口边上往里张望,是那个小人参娃娃。看见我也在望着他,抽了瞅小鼻子,委屈的说道:“我只是想和姐姐玩,才困住姐姐的,可姐姐为什么欺负我,还在我的小小辫辫上拴红绳子,坠的我好疼啊!”

  我一时无言以对,望着这么小的孩子,我觉得自己不管有多么充分的理由都是卑鄙的。

  半天我才开口:“来,到姐姐这来,是姐姐不对,我帮你把绳子解下来。”

  人参娃娃警惕着慢慢的有过来,把小脑袋一伸。多单纯的孩子,就不怕我再次伤害他。

  我解下了红绳,问他道:“你叫什么名字,有爸爸爸,妈吗?”

  他瞪着黑溜溜的大眼睛歪着脑袋想了一会说道:“我没有名字,不过柳哥哥叫我‘小不点’,我不知道那算不算名字,爸爸,妈妈是什么东西,好玩吗?”

  我笑了笑,这孩子果真是天真无邪,连爸爸妈妈都不知道,也难怪他就是个人参娃娃怎么可能有爸爸妈妈。

  “那个柳哥哥就是柳长青吗,”我试探着问。

  “我不知道啊,是他让我叫他‘柳哥哥’的,我只知道他是条青蛇精,你们人类应该叫他‘柳仙’,这些我都是挺树爷爷说的。”人参娃娃有问必答,知无不言的说道。

  “那你和姐姐说说,那个柳哥哥长成什么样子?”为了确定柳长青的身份,我继续追问道。

  “黑黑的头发,大大的黄色眼睛,长的特别好看,可比姐姐漂亮多了。”人参娃娃一脸认真的表情。

  我一听气的牙痒痒,我知道自己长的有点对不起观众,但也不用你这小鬼头提醒,我暗暗的在心里把他的小脸打成小猪头解气。

  “那个,你见过这里有个白头发,穿白衣服的哥哥吗?”我心里虽然生气,脸上还是笑着,童言无忌嘛!

  “你说的是胡哥哥吧!我不喜欢他,总是冷冷的,也不像柳哥哥那样经常陪我玩,他很忙经常看不到人影。”看吧,连这么单纯的孩子都不喜欢他,可见的他这个人,不对,是他这个仙不咋地,看来我以后还是得抵挡他点,不能那么相信他。“姐姐,能陪我玩吗?今天没有看到柳哥哥,我觉得好寂寞啊!”

  我笑着抚摸了一下他的头笑着说:“姐姐天亮了就要回家的,不能陪你玩。”

  “为什么啊,我好喜欢姐姐啊,姐姐身上有好香,好香的味道,像树爷爷给我的甘露的味道。”他皱着小眉头,撅着小嘴,委屈的说道。

  “乖啦,姐姐有时间,一定经常上山来看你的,不过要答应我,以后不许再其他人类面前现身啊,现在的坏人好多,如果被抓去了,就在我回来了,见不到柳哥哥还有姐姐了,知道吗?”我不厌其烦的嘱咐着。第一次发现原来自己也有颗温柔心。

  “嗯,我知道了,我会乖乖听话的。”小人参娃娃仰着小脸,认真的点头道。

  “那现在听,姐姐的话,回去睡觉吧!”

  “那我走了,姐姐,你记得要来看我啊!”小不点恋恋不舍,一步一回头的走了出去,最后还不忘提醒我“一定要来看我啊!”才彻底从我的视线里消失。

  人真是奇怪的动物,越长大就越污浊。不知道是社会污染了我们,还是我们让这个社会更黑暗了。我感慨着把爷爷叫了起来,爷俩跟精神病似的在洞口原地踏步,都是晚上遇见鬼能吓个好歹的,我看要是大半夜看见我们就直接去阎王那报道去了。

  第二天,刚放亮,爷爷就兴奋的跑出去找红绳去了。可趴地上把附近都遍了,也没找到,气的大骂我没用,连个绳儿都拴不好。最后因为又冷,又饿,又困只好作罢下山了。

  我心中暗想,要是爷爷知道我把人参娃娃给放了,非得一掌劈死我不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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