男人微笑着看着不断抽搐的人儿。侧着头将目光投向藏青。

　　“二十多年了，藏青，我就算是养条狗也比你忠心吧。”

　　“狗可活不了那么久。”藏青冷笑一声。

　　“是嘛。”藏桓转过身，笑意更加明显，却更加危险。“十年前，你违抗我去了工厂，于是差点损失了一双腿，十年后，你既然又不听我的话，那便让你再也站不起来吧。”

　　惊雷炸响在萧何身旁。但他说不出一句话。眼泪顺着眼角滑落到干涩的口腔。是苦的。

　　他朦胧了双眼，寻求逃避，听着歇斯底里的声音，紧闭双眼。

　　“那么还有最后一个。”一个清脆有力的脚步声在空荡的大殿中响起。

　　“杀了我吧。”萧何摇晃着身体，站了起来。如果死了没有痛苦，他宁愿死亡。

　　“杀了你？”听到嘲讽的笑声，“死了，不是太便宜你了嘛。”

　　尽管只是轻轻一推，但萧何重心本就不稳，踉跄的往后退了一步，无力倒下。

　　“还记得我们玩的游戏吗。现在起，你坐到那张椅子上，若是错了，不仅你要受罚，他便是断几根骨头的事。”

　　他坐在椅子上，却仿佛无数把刀片顶着他。他不能喊出一句话，当做没有任何事发生，或许藏青能少些痛苦。

　　“东！”

　　错了，电流蹿过皮层，惹得毛发战栗，他咬住下唇瓣，没有说一句话。

　　“看来演戏的功底不浅。”

　　“南！”

　　电流显然更大了，腿脚不受控制的颤抖。

　　“北！”

　　那是光，带着扭曲痛苦的光，感觉自己的身体已经不再属于自己，知觉越来越淡。在昏迷过去的刹那，门被人破开，嘈杂的声音鱼贯而入。

　　他睁不开眼，茫然无措，直至遇到一个温暖的怀抱，在安心的睡去，因为那个人说。

　　“我来了，你可以好好睡了。”

　　萧何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，醒来时，身旁站着清语，是一个灰色的房间。

　　“萧哥，你把一切都记起来了吗。”

　　萧何点点头，但他有些混乱总感觉，他忘记了一些事。

　　血，血，血在眼前蔓延，他无法控制的尖叫。

　　无法控制，这意味着什么。

　　他被送到医院，清醒后，医生告诉他，他有边缘型人格障碍。

　　以行为和情绪具有明显的冲动性为主要特点。发作没有先兆，不考虑后果，不能自控，易与他人发生冲突。发作之后能认识不对，间歇期一般表现正常。

　　简称，精神病。就像一个疯子。

　　“萧绅和藏青呢？”清语低着头站在一旁。

　　“说话啊。”无法控制，他变得十分易怒。

　　他们在美国，接受最先进的治疗。萧绅或许还能看得见，但藏青，医生已经给出了最明确的答案。他，再也站不起来。萧何坐在椅子上发呆，他该忏悔的事太多。

　　一路奔波，律师已经准备好了杨助的上诉。

　　杨助仿佛老了十岁，青渣白发。

　　“我在南美给你准备了一架飞机，在欧洲给你准备了一个热气球，在中东给你造一栋别墅，在非洲给你圈一个草场，在海里给你买了个潜艇。这是北美一家上市公司的股份转让合同，你签了，你就是执行总监。当然这是互联网公司，你大可以远程操作，到世界旅游。还有，这是一张瑞士的银行卡。如果不够你还可以问我要。不知道秋海有什么想要的，到时候你们商量就告诉我把。”

　　杨助笑着看这个喋喋不休的男人，笑了。

　　“萧何，谢谢你。”

　　这是杨助第一次叫自己的名字。萧何思索片刻，回以一笑。

　　“我该做的。”

　　我知道有些事我可以尽力去补偿，有些事我一辈子也还不起。

　　冷静下来，他便要去听听最后的解释，那个欺骗他的男人。

　　走进房内，有三个人。

　　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样。

　　“可以说了。”

　　萧何奔波了一天，有些疲倦，看着对面神采奕奕的男人，仿佛他还停留在十七岁的年纪，而自己一下子跨越了十三年。

　　“对不起，瞒着你。”宋青微笑着起身，“我上飞机时自然知道藏桓动了手脚，于是只能找替身去了另一个机场。我与萧绅，藏青约好，不如将计就计，这样藏桓也不会防备我的部署。”

　　“事实上，你确实成功了，你们得到了东南亚的一切，但是，萧绅为此失去了眼睛，藏青为此失去了双腿，而我，就要沦落为一个疯子。”萧何平淡的吐出这些话，答案了然。

　　“你猜到了。”比斯狐疑的看了这个男人一眼。

　　“所以说，一切都是假的对吧，那块宝石已经落入你们手中，藏氏的资产也全部收入囊中，怕是萧氏也被你们盯住了不少。”

　　“萧……”宋青面部僵硬欲言又止的看着他。

　　“宋青，你骗了我几年呢，不愧是影帝啊。十三年，死心塌地的，我知道，我不干净，我恶心，你跟我上床的时候估计都在心里骂我是贱货。你不是要钱吗，你说一声我就给了，何必那么麻烦，处心积虑的呢。何必，让那么多人受到伤害！”说完之后，整个房间陷入了沉默。

　　宋青倒在沙发上。不知该怎么做。

　　“也是，已经十三年了。”他抬起头，“洛特与爱德华可是纠结了五百多年啊。”

　　一生一世，说得再好听，也不过是世事纠缠罢了。

　　“人生耗不起一个十三年，宋青，我们彻底结束了。断的干干净净。我以后也不会再出现在你的眼前。不过求你，也是我最后一个请求，不要再伤害他们，萧氏，我送给你了。当是这几年跟我上床的费用。”

　　冷漠，薄情，世界上还有几个人能做到这般地步。宋青，你厉害，我佩服的五体投地。

　　我是个疯子。

　　我一直都知道。但我努力的让自己平静下来，有生之年，希望不要彻彻底底的疯了，此时清醒过来，是最好的时机。

　　我打算去山水如画的小城镇开个书店。这样，认识我的人会少点。

　　我去公司收拾了一些简单的东西。顾玖看着我没有多说话。直到走到门口，兄弟俩才跑上来。

　　气喘吁吁的说。

　　“有空了，就来吃个饭。”相视而笑。

　　萧氏的家已经被封上，爸也不知所踪，付总也联系不上，大概已经把他拉黑了。

　　至于凌晨，大概还和陆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。他想还是该上门看看的。

　　多日不见，凌晨也褪去了往日不可一世的态度，换上了颓废的模样。

　　“怎么了？”萧何坐在沙发上，看着他。

　　“分手了。”

　　萧何没有继续问下去，只知道，凌晨现在也很累。两个人累得说不出话。

　　如果对人生感到累了会怎样。

　　麻木不仁。

　　萧何来到一个小城镇，这里有些富的，有些贫的，他的最后一张卡，是他在娱乐圈打拼多年的存蓄。钱不算很多却也不少。他会去偏远地带走走，有时会看见毕竟落魄的人家，会带几本书送给他们。

　　这里的人家有些市侩，但绝不少人情味，欺骗常有，但真正相待更多。

　　他很少管书店，看的人多买的人少成了常见的情况。他雇了一个小伙子，大学的暑假打工。

　　他能给的钱不多，毕竟生活拮据，在一个小家的后院种点蔬菜有的时候也会请他去家里吃饭。听年轻人聊梦想似乎能回到年轻时候的日子。还年少轻狂的时候。

　　他叫顾程，父母的合姓，大概名字取得好，他在诗歌上也有些天赋，萧何有的时候会帮他投给杂志社。因为他的父母想让他做医生是不会让他做这些事的。

　　大抵是这世界许多户人家面临的情况，遏制孩子的梦想，尽管是为将来考虑，却让他们的孩子错过人生许多美好的风景以及该受的打击。

　　顾程问他为什么还不结婚。

　　他说因为没人看的而上他这个贫穷的书店老板。

　　顾程说，怎么会，凭他这张脸足以让很多女孩子沦陷。

　　他说，他希望有人在乎他的心。

　　一股文嗖嗖的酸味。

　　顾程说，可能我以后也是光棍，咱两到时候就可以白头偕老了。

　　他说，你妈会先打死我，然后马上给你找个姑娘嫁了。

　　生活安逸平和。一晃半年过去，除夕夜，顾程拎着些w市的特产上门，萧何尝了，甜的和辣的，要是年轻时候的自己怕是大口大口的消灭，但是最近，他的消化有些不好，年轻时候吃方便面，饮食不调，有踏进娱乐圈这种昼夜不分的场所，自然胃出了些毛病。

　　顾程也没有多说。而是提议今晚一起去放烟花。萧何想想还是同意了。

　　烟花绚烂却又转瞬即逝。

　　他已经有些记不得过去的脸了，不是他薄情，而是不知从何时开始，他开始健忘，他去问过之前的心理医生，说是刺激太大引起的神经受损。

　　不过这样也好，记不起来了也就不会难过。

　　他们喝着啤酒，吃着炸鸡。

　　顾程说，就那么混一辈子该多好。他没有很大的梦想，指向一辈子活的开开心心。

　　萧何也是如此……

　　人生如斯，夫复何求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