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阁是第二天一早回的家，今天是休息日，林小馨没上学，窝在沙发里玩手机。

　　陈阁拿起玩具熊抱枕往她身侧砸了过去：“林小馨！”

　　少女抱着玩具熊，不怀好意地对她笑：“怎么样，陈阁小姐姐，见到周听澜开心吗？”

　　陈阁有些气恼，可也发不起火来，只能轻声问：“昨天在学校，你怎么不告诉我是他啊？”

　　“我要是告诉你了你还会去吗？”林小馨往嘴里塞了一片薯片，“喜欢就是喜欢，干嘛装作不在乎。”

　　“我什么时候说过喜欢？”

　　“梦里啊。”林小馨吃完薯片，往裙子上轻轻抿了抿手指。

　　陈阁说：“别开玩笑了，我真的不喜欢他。”

　　“那每天晚上抱着被子喊‘周听澜’的难不成是别人咯？”

　　陈阁倒抽了人一口凉气，她忽然想起那些春梦，顺流而下的野柚子，梦里新涨的河水，悬着勾月的芦苇荡，和他有水滴滑落的胸膛。

　　有所思，有所梦。

　　梦的是他，思的又能是谁呢？

　　庾绫说的没错啊，藏不住的，只会欲盖弥彰而已。

　　陈阁正出神，林小馨忽然捂着肚子“嘶”了一声。她走过去，连忙问：“怎么了？”

　　看到女孩痛苦的表情，陈阁抿了抿唇：“我去帮你找止痛药。”

　　倒了杯红糖水出来的时候，电视开着，林小馨捂着肚子疼得满头大汗，眼睛却还是不离开屏幕。陈阁拿了药喂给女孩，电视节目是媒体工作者的表彰会，主持人用标准的播音腔念着名字，台下响起一阵阵掌声。

　　林小馨蜷在沙发上，脸色苍白，手心里却紧紧握着遥控器。

　　电视节目里的配乐却喜庆无比，忽然，由喜转哀。

　　主持人继续念着：“为了真善美、为了真相作出努力的人，献出生命的人，更值得我们永远铭记……”

　　陈阁拍着林小馨的背：“好些了吗？”

　　女孩没说话，电视里主持人忽然念了一个名字——“林奕”，台下随之掌声哗然。

　　陈阁夺过遥控器，略略皱眉：“我们不看。”

　　“为什么他做了那样的事，还能被人们赞美呢？”林小馨端着红糖水，看着陈阁。

　　陈阁攥紧了拳头：“他已经死了，如果事情曝出来，你的生活反而会被搅得一团糟。”

　　“那如果我想让他身败名裂呢？”

　　陈阁握住小馨的手：“你要过你的生活啊，一切都是新的，都会变好的。”

　　林小馨木木缩在沙发上：“陈阁，其实上次自杀，那条消息是我用他的账号发的，对不起，我不该骗你，只是我真的很想让他身败名裂，死后也不得安宁。”

　　陈阁默了默，自杀不是一次两次的事了，想要用生命去换一个人的身败名裂，这是要多大的恨意。

　　她摸了摸林小馨的头顶，淡淡道：“那就让他身败名裂，死后不得安宁。”

　　“你为什么答应得这么痛快？可是你家里……”女孩有些惊讶。

　　陈阁说：“因为你是女孩子，是小公主，你许的所有愿望都会实现。”

　　每个女孩子都是小公主呀，小时候老师这么告诉她。

　　她也不负众望，旁人谈起她，都说她是个小公主，长得漂亮，脾气乖乖，被所有人捧在手心里宠着。

　　可是当小公主扬帆远航踏上征途，一切又是那么残酷。

　　给小馨盖好被子，陈阁坐在梳妆台前，她昨晚趴在病床前睡了一夜，气色并不算好，眼睛里还有微微的红血丝。她转开口红，看向镜子，却发现自己的右耳上少了一只耳环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