走到病床前，陈阁看清了那人的样貌。

　　他闭着眼睛，眉眼温润，却并不疏淡，反倒藏着股野性在里面，窗外的冬青树投了斑驳的枝影到他雕塑般的侧颜上，陈阁怔怔看他，还能是谁？

　　周听澜还昏迷着，窗户大开，暮色四合，深秋的夜风有些冷。

　　陈阁轻手轻脚地关上窗户，正巧遇到护士来换输液瓶。

　　护士扫了陈阁一眼，吊上新的输液瓶：“病人家属吧？”

　　陈阁点了点头：“我是。”

　　“心可真大。”护士叹了口气，“轻微脑震荡，患者颅内有少量淤血，要留院观察一段时间，你们家里商量商量。”

　　陈阁心里有些惊讶：“很严重吗？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？”

　　护士想了想：“明天就能醒吧。”

　　听到护士带上门走出去的声音，陈阁顺了顺裙子，静静坐在病床前。可能是躺了一下午，周听澜的唇角起了层干皮。

　　她起身接了杯水，轻轻用棉签沾到他的唇上。

　　目光不经意间瞥到了他放在枕边的手表上。陈阁拿起来，看着像是小学生戴的，玻璃表盘里是大大的米奇头，仿皮革的表带已经被磨得不像样子，看样子已经买了很多年了。以前好像见周听澜带过几次，不过她当时没放在心上。

　　护士抱着换洗的病号服进来，陈阁接过来，摸了摸料子，似乎不是太柔软的那种。

　　她问：“只有这一种吗？”

　　护士遇到过许多这种情况，笑了笑：“全院统一的，就这料子。你要是嫌布料硬，买身睡衣也行，旁边就是商场。”

　　因为是工作日，商场里并不忙，空空旷旷的。陈阁进了一家家居店，店员扫了一下她手上提的包，赶紧凑上来：“小姐，需要看什么？”

　　陈阁说：“我想……看看男士睡衣，宽松点的。”

　　店员带她到了睡衣区，笑道：“是给男朋友买吧？”

　　“嗯……”这一问，让陈阁有些难回答，“是，是。”

　　毕竟答“是”的话有些违心，答“不是”又怕下一步的追问，太过麻烦。

　　男士睡衣不如女士的款式多，翻来覆去也就那几个样子。她挑了一件纯棉的，料子很柔软，拿着到收银台付了款。

　　因为换季，店里卫衣也在打折，她随手翻了翻，女人的购物欲总是饱满又膨胀，不经意间就翻出一件印着卡通形象的黑色卫衣。

　　还是唐老鸭，她很容易就联想到那个傻里傻气的米老鼠手表。

　　陈阁举着那件卫衣：“这个还有其他码吗？”

　　店员小姐姐看了看：“有的有的，您男朋友穿多大码？”

　　陈阁没买过男生的衣服，想了想：“他身高大概一米八多一点。”

　　“体重呢？”

　　陈阁脱口而出：“比我重吧。”

　　……

　　几个店员面面相觑，店长靠墙站着，捂着嘴不让自己笑出来。

　　这么一个气质清冷的美女，谁能想到是个傻白甜？

　　陈阁提着睡衣走出店里，心里总归有点不太甘心。忽然想到一个人，刘思归以前的身形和周听澜差不多。她拨了电话过去，那边乱哄哄的一团。

　　音乐声很乱，刘思归扯着嗓子喊：“阁姐，怎么了？我正露天烧烤呢，你来吗？”

　　陈阁说：“问你个事。”

　　“你问。”

　　“你高中的时候，衣服穿多大码？”

　　“衣服穿多大码？你要给我买衣服啊？”

　　陈阁说：“不是。”

　　刘思归大声说：“2XL，你买吧，先说好我不付钱啊。”

　　挂了电话，陈阁又冲回到店里。

　　“2XL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