整个后背都是麻木的，像明明已经割裂了一刀，又用野火反复灼烧。

　　陈阁扶着门板，额头上大颗的汗珠滑落，她艰难地回过头去，看到少年举着枪，黑洞洞的枪口冲着她。

　　她流着眼泪，苍白地对他笑，笑得温柔。

　　陆池眼神躲闪，握着枪的手瑟瑟发抖。陈阁苍白的笑映在他的瞳孔里，像是在审判他，这一笑，顷刻间引得大厦崩塌。

　　“砰!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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　　陈阁昏昏沉沉地睁开眼，她是趴在床上的，后背的伤口仍然疼痛地灼烧着，意识到自己还活着，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下来。

　　“醒了？”郑越泽坐在床边的椅子上，递了一杯水过来，“先喝点水。”

　　陈阁的目光看着杯子里的水，又好像穿过了它，在看某些并非以物质形态存在的东西。她没有去看郑越泽，自然没看到他脸上被人打的淤青。

　　她喃喃地说:“我想回家……”

　　郑越泽轻声哄她:“伤成这样怎么回家？”

　　“我想我妈……想吃她做的小馄饨……”

　　陈阁将头埋进枕头里，轻声抽泣，眼泪氤开，枕头被她哭湿了一小片。

　　“宬爷说了，等你养好伤就送你回国。”

　　郑越泽伸出手，想去摸摸陈阁的头。周听澜说的没错，这姑娘原来不是石头一样的无坚不摧，她也会哭，也会怕，会撒娇，哭起来比谁都凶。

　　触碰到陈阁头顶毛茸茸的枯发，热带的阳光炽热，透过纱质窗帘，将那层枯发染成金色。触碰到金色的光芒，郑越泽的手顿了一下，又缓缓收了回去。

　　“好好休息。”

　　郑越泽将消炎药倒出两片，和玻璃杯一起放在床头柜上。

　　他缓步走到窗边，一把拉上厚重的黑色窗帘。黑色的影蔓延上来，他静静看着陈阁头顶那层金色光芒逐渐被淹没。

　　他转过身去，看到少年静静地站在门口。

　　周听澜的脸上贴着几片创口贴，眼角、鼻梁上的淤青清晰可见。

　　他和郑越泽对视了一眼，又去看将头埋在枕头里的陈阁，他的嘴唇动了动，最终没有说什么，他转身走开，人在卑微的时候连脚步都是无声的。

　　郑越泽关上门，追上去，一路跟到厨房。周听澜从柜子里拿出一袋面粉，倒进塑料碗里和面。

　　郑越泽一拳打在周听澜的脸上，和面的碗侧翻过来，“啪”的一声，面粉撒了一地。

　　就在这浮白的空气里，周听澜蹲下身来，伸手捡起塑料碗，继续往里倒新的面粉。

　　郑越泽的下一拳又一次落到他脸上。

　　周听澜说:“你干什么?”

　　郑越泽说:“你干什么?”

　　“我做馄饨。”

　　又一拳落下来。

　　“你怎么这么贱!她明明不在乎你!为了她你连你的养父都能打?”

　　周听澜低头搅和肉馅，倒进酱油和细盐。

　　“你知不知道空包弹也会打死人?”周听澜说，“老郑，我真的不能失去她了，这辈子真的不能失去了……”

　　“失去?”郑越泽夺过周听澜手中的筷子，“她什么时候属于过你?你、我，我们这样的人在她心里算什么?你难道不清楚吗？”

　　周听澜说:“她活着，我就不算失去她。”

　　他继续说:“只要她活着就好。”